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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五章殉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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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五章 殉國

“五行配德,聖帝輪回”,這句話大夏王朝的每個子民都知道。

因為它就寫在《道源賦》的開篇第一句。

這是善男信女每日誦讀的經典,但其中蘊含的真正意義,只有學識淵博之士才懂得,而嵇方正是其中之一。

傳聞遠古統治大陸的仙帝聖君,有金木水火土,五種先天命格,五種命格依次輪回,有夏一代,正是金命所歸。

所以,在夏朝史書的開端,有太祖於天封山脈馴服一方金鼎的遺傳。

嵇方表面冷靜,內心已經震蕩不已。

金克木,而火克金,萬年以前,傳聞中的前朝正是以木為尊,號稱“青木王朝”。而夏帝以金為尊,取木而代之。

今天,世子從烈火中安然步出,正應了傳說中的火德之配,五行命格之中,火必克金。

世子寢殿之外,客卿齊聚,安靜的等候醫士的診治結果,嵇方輕捋短須,一種命中註定的神聖感讓他信心十足。

從火場回來,嵇方已經傳下命令,世子府中任何人不得亂言今日之事,對前來診治的老醫士更是再三叮囑交代。

不到半個時辰,年逾古稀,須發皆白的醫士在童子的攙扶下,從容而出。

醫士右手紅色的拐杖上掛著紫漆葫蘆,雞皮鶴顏,先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嵇方一眼,然後才環視眾人,說道:“世子性命無礙,只是灼傷嚴重,需要臥床調養。那姑娘重傷昏迷,然而重傷並非大火所致,而是怒極催發,損傷心脈,更需要悉心調養。”

眾人心中長舒一口氣,紛紛暗自慶幸。

……

內室之中,盤西林側坐在床邊,根本看不出半點重傷臥床的痕跡,一臉關切的看著汪明明。

“心裏有什麽,就說出來。”盤西林道。

汪明明茫然望著屋頂,只是一句話,淚珠已經奪眶而出,從眼角滑落,消失在枕頭上。

“什麽都沒有了……”

“我們還都活著,我們會擁有一切的。”盤西林說道。

沈默了很長時間,汪明明在消化著心中的噩耗,也在重生之中體會著眼前男子的情義。

“原來,這是個殺人放火的世界。”半晌,汪明明幽然說道。

“是啊,郢都和北方已經亂成一鍋粥了,今日聽聞,連陸郡府也被罷了官職。”

汪明明沒想那麽多,癡癡說道:“我現在想的,就是替爹娘報仇。”

“袁永生已經去尋白胡的蹤跡。不論如何,他今晚必須死!”汪明明從來沒有發現,眼前富貴風流的世子,眼裏放出狠厲光芒的時候,竟然是這個樣子。

“謝謝你”

盤西林一笑,臉上升起一絲柔和,“我也謝謝你。”

…………

在仙臺,沒有什麽值得白胡留戀,這幾年,除了在修行上的一點心得,就是此刻腰帶裏塞的幾張銀票了。

他沒有什麽家當,也沒有什麽牽掛,所以顯得很冷,殺起人來也很是幹脆利落。

汪姑娘已經耽誤了他太多時間,本來從容行走的他,身形不由的越來越快,直到成為仙臺城南的一道白影。

普通的路人如果撞見,大概會以為他是傳說中,冥王的白侍,在秋風瑟瑟的夜晚勾取人的性命。

他在仙臺要殺的最後一個人是陸運長。

站在一丈多高的青磚墻外,默數三息,然後飄然越過高墻。

陸運長的私宅裏顯得格外安靜,他穿過中廳,掠過回廊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

書房裏燈光依舊,顯得柔和靜謐,門被輕輕推開,陸運長像迎接客人一樣,對門而坐,臉上沒有一絲慌亂。

“公主殿下埋在仙臺的棋子,沒有想到,竟然是你。”

“一直想殺了你,沒有想到,會是這麽容易。”

白胡輕易的就來到了陸運長的近前,沒有遇到一絲抵抗,諾大的院子裏,沒有一個埋伏的高手,他的身邊連個侍衛都沒有。

“你知道不知道,沒有做官以前,我是一個算命的,就在皇城邊上。”

“哦,那麻煩你算一算,過會兒你會怎樣死,是被砍掉頭顱呢,還是被戳透心臟。”白胡淡然說道:“我保證你算不準。”

陸運長哈哈大笑,“醫不自治,算不籌己”,雙袖一拂,繼續說道:“我無所謂,我已經活夠了,該做的我已經做了,死是早晚的事,而你就不同了。”

白胡微微偏頭,陸運長的大笑在寂靜的夜裏傳開,卻沒有引起宅院裏的一點動靜。想來丫鬟、仆人都已經避開了,這姓陸的真是做了最後的打算。

二人之間,此時不足半丈距離,白胡有恃無恐,想來任誰也無法改變今晚的結局。

“好,臨死前讓你多說幾句。我怎麽就不同?”

陸運長一指白胡的腰際說道:“你一定沒有想著今晚會死,還打算帶著銀子回郢都向主子討喜。你剛放過火,現在又要殺人。”

“俗話說,殺人放火。而你是放火殺人,你把次序弄顛倒了。因此你放的火可能成功了,殺人倒是一樁苦差事。你看你,印堂發黑,腳步急切,恐怕噩運罩,也活不過今夜子時。”

白胡臉上溢出一絲不屑,這些帝國老吏,個個眼光毒辣,看出一點門道不算什麽,但是拿殺人放火的次序說事,就顯得無聊了。

“陸大人,你可真是能扯,老夫活了大半輩子,什麽封疆大吏沒見過,只有你,連騙人都騙的如此無聊可笑。”

“你是在給在下解悶嗎,你是在拖延時間嗎,告訴你,沒用。就是造化神境的修行者,也阻止不了你的死。”

陸運長輕松的笑了起來,做仙臺郡府以來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。

“你莫不是怕死,嚇瘋了吧。天下州府眾多,怪不得殿下先拿你開刀,你確實是最弱的一個。”

陸運長臉色突然一正,說道:“白總管,你這話不妥。我陸某人文不能一檄定天下,武不能赤手搏國賊,但自信眼光還是不錯的。我說你死,你必死。”

“你自幼生在京都權貴之家,壯年略有薄名,拜入三清道門學藝。你師尊待你不薄,你卻勾搭師娘,做下無恥之事。道門報官,有司拿你性命。家族廣賄錢財,竟攀附到宮中,因為吝惜你的修為,夏敏公主赦你無罪,並暗中委你全權處理中州及仙臺事宜。”

陸運長越說越快:“嘗過牢獄之災,飛黃騰達之後你竟然始亂終棄,拋棄你的師娘,簡直形如禽獸。你變得貪財嗜殺,用銀豆做暗器,用銀銼刀做武器。數年前的夜晚,你在仙臺東城殘殺一男一女。今日更是放火在先,謀殺老夫在後!”

白胡的往事被陸運長一一說中,殺意陡生,銀銼刀猛然出現在掌心。

“你以為仙臺郡府之職是擺設嗎,你在本官轄區犯下樁樁命案,今夜恐怕就是你的報應之日。”

映著燭火的銀刀輕輕抵在陸運長的心口,如果豎著用力,即刻就能貫穿心臟,如果斜上挑起,則可切開脖頸。

陸運長平靜說道:“最後,老夫讓你這個蠢貨死個明白。今夜是一個局,段安國和老夫的互殺之局。你如果先殺老夫,再去放火,也許還能爭取到一點時間逃走。如今,段安國羽翼全誅,老夫的人早已趕到巷外,你插翅難逃,必死無疑。”

好像是配合陸運長的說辭,呼的一聲,一支弩箭橫穿而來。

白胡頭也不回,左手往後一握,竟然一把抓住那枝弩箭。

黑風衙役的緝盜弩箭,速度之高,力道之猛,就算以白胡的境界,手心依然被箭身擦出血來。

此刻,他已經完全相信了陸運長的說辭,臉色有點不自然的灰白,但仍然不信自己會死。

“起來!隨我出去!”白胡用刀尖抵著陸運長的脖頸。

“你在要挾本官嗎。”

陸運長不屑說道,猛然抓住抵在脖子上的短刀,沈聲說道:“大夏長存,運長以死殉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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